《鬼地方》描寫一家九口,幾代人的小鎮秘密,結尾處才徹底反轉,閱讀感覺有點像吳曉樂的《我們沒有秘密》,所有未解之謎最後一秒傾囊而出。
故事背景發生在彰化永靖,一個沒什麼名氣的小地方,書中主人翁陳天宏是家中的老幺,父母阿山和阿蟬,連生了五個「無路用」的女兒,最後兩胎才博到兒子。媽媽阿蟬之後把生活壓力記恨在幾個女兒身上,溺愛兩個兒子,直到知道小兒子的性向,才把自己的專注力與愛全都給長子。
小鎮恐同文化席捲而來,陳天宏逃到德國柏林,卻意外殺了同志伴侶T,刑滿出獄,無家可歸,只好回到永靖家鄉,這一天恰好是中元節,鬼門大開魑魅魍魎橫行無阻。故事開始追古溯今、時空更迭、視角切換。爸爸媽媽大姊二姊三姊四姊五姊哥哥,還有陳天宏,陳家成員輪番登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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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家姐妹帶著原生家庭的過往,結婚另組家庭,卻無法幸福。大姊陳淑美,留在永靖鄉當車衣工,與爛賭又好高騖遠的老公過著庸庸碌碌的生活;二姐陳淑麗考上公務員,住在台北,和老公的親密關係毫無波瀾、三姐陳淑青學歷最高,嫁給知名主播,卻天天飽受言語和拳頭家暴、四姐陳素潔嫁給富豪,乍看是人生勝利組,卻落得瘋癲下場;五妹就最漂亮也神秘,她的故事總是旁敲側擊,每個人似乎故意避而不談這名漂亮的姐妹,似乎有難言之隱。同樣借他人之口敘述故事的還有大哥,阿蟬連生五個女兒才拼到的兒子陳天一,他當上了永靖鄉長,然後舞弊入獄。
「人的記憶會篩選、蒙蔽,在一些極端的狀況裡,人會主動刪去太痛苦的成長篇章,留下美的、好的。但他沒忘記那些醜的、髒的,他造成的死亡與離去,母親的辱罵、毒打。母親毆打他,拳是刀,腳是劍,但最凶狠的是嘴,傾倒各種台語咒罵,字字火燙。被打,他從不反抗。他覺得對不起母親,自己變態,自己不正常。母親說得對,陳家毀,都是因為他。生他是造孽,當初生一個兒子就好了。」
作者陳思宏筆下的陳天宏,似乎就是他自己。虛實之間感覺有不少關聯,除了名字只差一個字,兩人都出生在一個手足眾多的家庭,陳思宏在家是老幺,排行第九,陳天宏在家也是老幺,排行第七;陳天宏出生於彰化永靖,讀過台灣第一學府,是一位作家,出櫃了,住德國柏林,出過書得過獎,陳思宏都經歷過。
小鎮的恩怨情仇,秘密揭開後,人們知情後,又要如何面對與和解?小說最後一部「別哭了」,書中人物的每一句道歉都卡在喉嚨里,說不出口。
閱讀的時候會覺得,作者的筆墨到底沾染了多少傷感,不過去跟蹤他的臉書,還有搜索他接受訪談的podcast,覺得陳思宏好活潑可愛,幽默又風趣,感覺性格和陳天宏不同。
《鬼地方》這本小說,讓我徹夜難眠,看完後後勁十足,我沒去過彰化,更沒聽過永靖,連台灣也沒去過幾次,但讀到最後似乎能聽得到陳家透天厝里白蟻蛀咬的声音,我應該更早讀這本書才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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