悲傷只能短時間內共享 | 《八月七日》

「悲傷是一種只能在短時間內共享的東西。在那之後,每個人都繼續獨自生活在悲傷中。」

那些悲劇受害人的家屬,事過了是否能境遷?承受喪親之痛後,他們的生活又如何了?

挪威小說家Brit Bildøen的作品《八月七日》,不是指八月七日這一天,而是指挪威八月多雨陰鬱的7天,以2011年挪威烏托亞島大屠殺女兒慘死為背景,描寫一對喪親的夫妻面對痛失至親後,面對悲痛的應對方式。

挪威烏托亞島

故事深入一對挪威奧斯陸中產夫妻奧托與索菲一周內的生活,第一天,索菲被一隻蜱蟲叮咬了手臂,索菲對蟲咬傷置之不理,傷口在接下來7天內不斷感染一點,情緒和傷口一樣發炎惡化。

小說敘事的這個時空,索菲的女兒瑪麗,已經離世8年,但是索菲沒有一天不被這件悲痛影響,電視在報導水災時想起女兒、修葺洪災狼藉時想起女兒、開車途中遇上嚴重車禍時想起女兒......不斷回想最愛女兒死前經歷的事,萬念俱灰渴望的唯一一件事,就是患上癌症或其他嚴重疾病病死。

但丈夫奧托何嘗不是生活在悲劇中,他的妻子走不出喪女之痛,妻子的生活被傷慟包圍,失去了光芒,夫妻倆的頻率漸行漸遠。奧托作為瑪麗的繼父,喪失繼女同樣悲傷,索菲給丈夫悲傷的空間,並且從來沒有說過「你不可能理解」之類的話。然而奧托看到妻子在喪女之痛中不能自拔卻束手無策,於是他開始逃避她的樣子和聲音。他再一次目睹了在她眼中熄滅的東西,索菲,她內心的那種光亮,消失了。 

悲傷會隨著時間而消退,悲傷也會越來越強烈。 索菲也不是沒想過放下走出來,親朋戚友開始給的那些美好的話語最初給予了她力量,但最終不再管用了,悲傷一再集結。

北歐作家獨有的細膩冷峻筆觸,看起來淡然平靜實則波濤洶湧。一個向來和平無爭的先進國,出現極右派大屠殺確實讓不少人始料未及,小島夏令營死了69人,至少69個家庭為此傷心欲絕。

面對悲傷,很多人會說「我也曾經那樣,我也走出來了」,可是悲傷不能量化,也不能相互比較。

看完這本書後,我大概能理解為何長輩掃墓時,仍會在入土為安6年的伴侶碑前潸然淚下。

如果曾有傷痛讓你無法釋懷,《八月七日》也許讓你不那麼孤單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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