斯里蘭卡火車是旅遊業最大亮點,沿著火車路線玩就能滿足你對錫蘭的各種想象。
每個火車站都充滿殖民時期的異國風情,加上那懸掛在月台的站牌字體獨一無二,看起來賞心悅目。
此行我搭了3趟火車,風格不同,簡單來說,就是一半海水,一半高山,無論是票價還是火車上的人,都很親民。
01
斯里蘭卡火車,分成一等票、二等票和三等票,一等票坐在有冷氣,有座位、有服務人員的頭等車廂,不過這個票必須要提早預定,一般旅客都不會選擇這個。
至於二等座和三等座,則是能擠則擠,二等座相對作為較寬敞,不過也不保證肯定有位子坐,我們從Kandy出發的這一趟火車。就是買了二等座的車票,卻完全擠不上去,最後只能上三等座。
背著8公斤行囊硬擠上三等座,剛踏入車廂時是有點夢想幻滅的,悶熱的空氣,歐美旅客的超大背包猶如殺傷力武器,一個轉身就能把你的臉甩爛,成群的當地少年捧著鼓擠在門邊動也不動,別說坐下了,根本連站也沒有空間。
就在我不知所措,站也站不穩之際,火車響起刺耳鳴笛,發車時一陣顛簸,我朝思暮想夢寐以求的火車行就在站也站不穩的情況下開始了。
Kandy前往Nanu Oya的車程大約4小時,我當下馬上想到必須換個較為「牢靠」的站姿,而不是狼狽地擠在廁所門口。
隔著玻璃門,另一個車廂坐著的斯里蘭卡阿叔向我招手,用手勢問我要不要把行囊放上座位上方的置物櫃。
確認了眼神,阿叔應該是好人。
我艱難地繞過各種人和行李,走到阿叔面前,在他的幫忙下把笨重背囊放上去,突然渾身輕鬆,不過好事還沒結束,此時阿叔對面坐著的老外突然提起行囊就走,看來是要在下一站下車。我作為距離空位子最近的人,順理成章坐了下來。
安頓好後和阿叔對上眼,他問我來自哪裡,我說了馬來西亞,他就說他原本以為我是中國人,聽到這句就只能苦笑。
但是仔細回想,我方才背著行囊轉身時,感覺大包包似乎刮到一個路人,不過當下空間有限我無法轉身道歉,想必對方一定暗咒「死中國人」千百遍,想想也無奈,作為披著黃皮膚,口操華語,路人一定認為我來自中國大陸,想著自己無心的動作(有可能)為強國蒙上汙名,有點小內疚。
從內心小劇場回過神來,不小心又和阿叔四目交接,他燦爛地對我笑了笑,我也回以TGIF般的微笑,本來還在感慨這種旅行小確幸,但之後就開始後悔了。
火車裡這種乘客面對面的車廂座位設計,雖說能夠拉近人際距離,但是真的實在太容易對上眼,每15分鐘就要和對面確認眼神一次真的有點尷尬,對方笑容那麼友善,顯得我很失禮。
為了避免尷尬,趕快閉目養神。
點心樓 & 野生Live Band
不知道多久,我被香味叫醒了。
睜開眼睛,面前是一整籃的炸物。原來是上車兜售零食的小販,他一人提著大籃子,沿著火車每節車廂叫賣,乘客要買的話,小販就會把籃子放在座位面前的托盤上,再用夾子夾給你,架勢就像是港式點心樓的知客。
之後查證後這款零食叫Isso Vadai,表面鋪著小蝦,麵粉裡包裹的內餡是小扁豆,小販遞給我幾根乾辣椒,但我拒絕了,我已經不再相信蘭卡人所說的「less spicy」,零食吃下去,滿嘴都是蝦,味道非常驚艷。旅程只有在火車上才看到,小販叫賣聲都是「wadi wadi」,泛指一種用面皮包著小扁豆的炸物。
火車行駛一段時間後就沒有開始那麼擁擠,車廂空間大了乘客之間開始閒聊或是吃零食,氣氛相當好,不過最振奮人心的就是斯里蘭卡野生男團的live band表演,七八個好在門口圍成一團,以最低成本的方式臨時組Band,樂器除了一個鼓之外,大夥兒就是拍手和敲車廂內的金屬杆,環保又節能。目測是兩個主唱和多名合音,唱的內容我聽不懂,但是聽起來朝氣蓬勃又歡快。
途徑風景區了,全天下網美standby湊到門邊,由男友負責拍照,火車在山谷轉彎時角度最佳,快點把握時機拍拍拍。
我只能湊到窗邊,看著眾人的身體從火車竄出來。
火車速度不比城市的捷運快,但是不算慢,我個人沒有勇氣把身體探出門外,只敢將頭伸出窗外。
復古的火車沿著高山行駛,不時穿過山洞短暫漆黑,確實很有童話的感覺,途中經過村落民宅,在屋後玩耍的孩子會停下遊戲,向火車上的乘客招手say hi,我們在火車上看風景,而我們就是別人的風景。
火車好不減速直奔終點,車窗外的世界繁忙而有序的進行,火車在斯里蘭卡人的生活中一閃而過,但我們都有足夠時間,在那瞬間看清對方的臉。
大清早冒雨在霍頓平原徒步後,到距離最近的車站搭火車,本站的名字超可愛的,叫作Pattipola。
Pattipola火車站,海拔1775米,是斯里蘭卡最高的火車站,剛剛下過雨,到處霧氣瀰漫,月台被大霧籠罩,要不是火車復古的鳴聲,真的看不出火車進站。
這不是始發站也不是終點站,這裡上車基本就是沒有沒有位子坐。
從Pattipola坐2小時的高原火車前往Ella,上車不久外面就開始飄起綿綿細雨,高原霧氣飄進車廂,厚重衣物已經擋不住冷風,和陌生人擠火車才最暖和。
天氣晴朗時站在火車門邊吹風非常寫意,但是陰雨天氣站門邊就得忍受刺骨寒風。
一名外型強壯的歐美女子坐在門邊,某程度擋了一點風,不過火車途徑茶園區時,網美們陸續到門口來,要求兩名女子讓路「成人之美」,兩人一開始都相當樂意,不過穿著清涼全副武裝的網美們接二連三,掛在火車門山各種姿勢各種表情,女子已經稍有不耐煩,直到她好不容易送走了第一批網美,剛坐下的時候,又來了一人拍拍她的肩膀,要求讓路拍照,女子終於撐不住氣,大發脾氣,不過嘴巴邊碎碎念卻還是站起來讓路,氣呼呼地站在一旁等網美們「完事」。
所謂的insta-worthy,就是這麼一回事吧。
Ella,我喜歡這個名字
火車到站,外面依然飄雨,看著月台站牌上醒目的四個英語字母,這是Ella。
我發現斯里蘭卡人都會把這個名字的尾音念輕聲,聽起來特別美好。
火車站外就是一條商業街,主營一些歐美裝潢卻賣當地菜的餐館、酒吧、還有大大小小的紀念品店,這種場景在胡志明市、琅勃拉邦、甲米等東南亞旅遊城似曾相識。
看來這個小鎮已經成為新興的旅行目的地,小鎮不大,但是幾乎所有居民都圍著旅遊業轉,總有預感這個地方有一天會變味。
斯里蘭卡最後一天,從南部城市Galle搭火車到Colombo,這段火車路線說是《千與千尋》原型其實有點過譽,不過就是建在海邊的火車。
火車從Galle啟程前,一群技工到火車底進行例常維修,我們已經坐在火車門邊,拜託其中一名技工幫我們拍個照,他先是舉起雙手示意他的手很髒,不好意思拿我們的手機,不過我們堅持他就「勉為其難」幫忙,他似乎完全不熟悉手機相機的操作,弄了很久才搞掂,最後拍的照片手指完全遮住了。
照片不符合預期,甚至連我們的臉都遮住了,但是這名陌生人不是我的男朋友,我不能對他大發脾氣,羞辱他說怎麼沒有拍到我的精氣神,技工阿叔只是個無辜的人,遇到了麻煩的女生,他很努力嘗試了,這或許是他第一次用智能手機。
15年前的死亡列車
這個路線和中部高原火車稍有不同,比較多是到大都市通勤辦公,車速也比較快,當天是當地的滿月假期(是的,斯里蘭卡每個月一次月圓都是法定放假),車廂比較擠。
火車開了半小時後會經過15年前南亞大海嘯重災區Hikkaduwa,在車廂遙望不遠處的碧海藍天。
2004年12月26日早上,這列火車從Colombo出發前往Galle,在距離海岸200米行駛時,巨浪翻上海灘,掀翻岸邊不遠處正行駛的火車,鐵軌也被海水淹沒,連人帶車廂1千600多人全部罹難。
斯里蘭卡的紅色復古車廂集歐式古典和遠東風情於一身,如今是Lonely Planet常見的封面圖相,難以想象當年10米高水牆推垮火車。
海邊+火車是個浪漫搭配,但是災難降臨時,海嘯+出軌,就是困局,誰也逃不了。
15年過去了,這段鐵路路線被各大網紅攻略冠上各種美好詞彙,火車軌重新投入運作,繼續每天客滿行使,不說都沒人記得這段血淋淋的瘡疤。
通往繁榮的時光機
火車沿線都是簡陋民宅,當地人的家庭垃圾隨地丟棄在院子裡,有礙觀瞻;連衣物也直接舖在屋頂上晾曬,我也分不清這到底是窮還是原生態了。
望著窗外,幾乎每15分鐘就能看到年輕人在玩板球運動,有的在學校、有的在球場,也有的直接在屋外的空地。
話說旅程沿途常看到板球活動的相關海報,看來西亞愛板球的傳說是真的,而斯里蘭卡確實全民瘋板球,就像我們的新村,就算沒有正規球場,拉上籬笆就是鄰里間的競技場。
這趟火車的最後15分鐘路程,就是所謂的《千與千尋》,其實並沒有像電影那樣開在水上,只是裡海岸很近。說什麼宮崎駿以此為原型,根本是吹水不抹嘴。
鄰近Colombo,已經看到久違的高樓大廈,還有進行中的工程,大多數都是簡體中文字,看來習大大一帶一路早就生根了。
火車是時光機,連接的不光是不同的地點,還是不同的時代。走過剛剛的簡陋小鎮再到斯里蘭卡最大城市,根本就是一下穿越20年。
抵達Colombo火車站,斯里蘭卡火車行結束了,如果別人問起,我一定會推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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