號稱人人可飛的年代,人人都愛旅行,只是旅行的強度跟廣度會有一些差異。
進來年最火紅的旅遊新風潮,travel like a local或是insta-worthy,主打各種攻略任君挑選,很多人行前都看大量的攻略和遊記,特別是臉書系列「10大必遊景點」、「不去xx就不算到過xx」,收集海量資料後擬好一個5天4夜的清單,似乎是大部分人的出行方式。
村上春樹這本《你說,寮國到底有什麼?》寫的是旅遊散文,記載10處不同城市的遊記,篇幅或長或短,但讀來都有一種相同的調性,寫的都是途中的心理狀態和人文風景,沒有幾點到哪裡必定要吃什麼的攻略,也沒有在哪裡拍美照的教程,八字既之曰:
隨心所欲,隨遇而安。
因為未知,所以探索
本書點題,寮國到底有什麼,其實我今年5月也到過書中寫的琅勃拉邦,行前告訴其他人要去寮國,每個人都露出驚訝之情,那邊到底有什麼好玩?
原來村上到寮國之前也被人那樣問過,不過既然不知道目的地有什麼,那麼久應該親自去發掘看到底有什麼。
寮國到底有什么,实际去看了便能感知到。倘若事先知晓,便少了探索的乐趣,人生或許也一样。
本書一直強調隨遇而安,没有太多的行前计划,純粹带着好奇心和敏感的观察力,随时准备发现惊喜。
對於村上這種沒有固定職業,無需請假旅遊,隨手有閒錢的暢銷作家,自然可以無憂無慮自由自在;
現實是,普通上班族,好不容易挪到假期,當然會將有限的旅遊時間「充分利用」,提前做好功課少走彎路,不過誰又知道彎路會不會有驚喜?
風土人情才是最佳景點
細讀這本書就發現,村上春樹除了喜歡寫景,更喜歡寫人。
書中描述冰島溫泉那段,描述韓國遊客集體喧嘩破壞美感,不直接說破,但看得出不懷好意。
問題是下去泡溫泉的人很多。我去的時候,藍礁湖因為韓國來的觀光團而充滿了客人,周圍傳來的聲音,幾乎都是韓語,大家都泡在溫泉里,非常快樂的樣子。難道韓國沒有溫泉?
日本成語「一期一會」,源自茶道,意即茶會時領悟相會無法重來,一輩子可能只有唯一一次相會,因此賓主需要各盡誠意。
旅行中很多過客同樣是一期一會,短暫相處無所不聊,未來可能從此不見面了。但是因為旅行讓記憶深刻,可能很多年後依然記得旅途中遇到某個很友善、很惡劣或很值得吐槽的人。
用心用眼观察
我到現在都不會忘記第一次北京故宮的震撼感,一群穿著厚重羽絨服的中國人,擠在太和殿正門狹小的空間,爭先恐後往裡面拍照,誓要拍到漆黑中黯淡無光的「正大光明」和龍椅。
我其實不明白推擠拍照的意義,龍椅和正大光明牌匾一直都在那,想要拍照大可排隊等候,不過太和殿的氣派根本和推擠格格不入,我真的懷疑北京各大景點帶著長短鏡頭,看到什麼拍什麼的人,是不是真的有用肉眼好好感受古蹟和風景。
村上春樹在冰島斯奈菲爾半島看風景時,突然感慨景色只能感受不能被相機攝影或是文字詮釋,一旦經過處理,一切就失去意義。
因為那裡的美,是實在無法收進相框的那種美...一旦被相機鏡頭拍下後,或被翻譯成科學性色彩的調和之後,可能已經變成和現在眼前的東西完全不同的了
村上也不是完全不攝影,不過就現在的攝影標準而言,實在不是傳統意義的旅遊照,扉頁裡的照片,有些拍得漫不經心沒有主題,也有人物被模糊掉的例子,真的貼題。
我也常在旅遊的時候要求通行人幫我拍照,曾經一次到胡志明市獨遊時,還研發一套自拍方法,人人都愛拍照紀念,但是旅行絕對不能只為拍照,忘了當下的心情和感動。
要好好花時間仔細觀看一件東西,我們的生活實在太忙了,甚至逐漸變得不知道真正用自己的眼睛去看(去觀察)東西是怎麼一回事了。
不順遂的缺陷美
村上春樹在希臘篇的時候寫道,他是在淡季前往斯佩察島,結果當地恍如死城,想吃的餐廳沒開,想逛的店也關門。
落魄的幾乎變成了廢墟。那模樣就像過去曾經非常美麗的貴婦人年老後得了痛風似的...試想起來,我都是在淡季到這島上來的。簡直就像專挑卸妝後的時間,去見女人似的。
近年來礙於請假難,出門都不看淡季旺季,想說就算是淡季又如何?不就正好避開人潮嗎。
村上淡季到希臘看到商店大門深鎖,確實有點遺憾,不過正因如此,他就起草了名著《挪威的森林》。
在旅行中要是事事都一帆风顺的话,就不叫旅行了。这就是我的哲学。
旅行的意義
社交網絡常常瘋傳有關旅行意義的貼文,每個人出發的目的都不一樣,為了探訪遠方的朋友、為了吃網絡介紹的小吃、為了拍照上傳討讚...
那些風景是否會對什麼有幫助?我還不知道。結果或許並沒有多大用處,只不過是回憶而已。但本來,那就是所謂旅行不是嗎?那就是所謂人生,不是嗎?
旅行的意義到底是什麼?
就像人生,所謂意義,就是沒有意義,不是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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